柚酱_Meow

清晨的阳光洒在明楼身着的白衬衫上，那一缕热度让衬衫上原本若隐的香气升腾，明楼闭眼轻嗅着。睁开眼，衬衫外盖上干练的西装三件套，外套上喷着明家香，戴起金丝眼镜，一丝不苟的油头，明长官无隙可乘。

但是王天风来访得突然，明楼一路上只盘算着怎么让王天风妥协自己的计划。

“老子真想一刀一刀剐了你。”明楼咬着牙挤出狠话，一抬眼心却被狠狠掐住。王天风眼角强压着泪，压得眼尾通红，让明楼想起第一次吻他的样子，王天风红着眼狠狠咬了他一口，突然笑得放肆。

“这一回，就算是我负了你吧。”在明楼靠近的一瞬间，王天风就闻到了再那熟悉不过的味道，虽然被明家香掩着。抬起手想去拂明楼的面，但是就那么停在那了，他害怕了。情会让人畏死。

王天风心里骂着该死，他该把衣服换掉的，明楼似乎忘了自己有个猎犬般灵敏的鼻子。他的生死搭档也如他眷念他那般眷念着他，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习惯是可怕的。明家大少爷，用着最经典的明家男香，入情入理。但回到上海后他的每一件贴身衣物，都薄薄的染着“Somnus”的味道，这是他思念他的方式。骗了他失去了他，却戒不掉他。

恢复学者身份的明教授也恢复了用香水的习惯，但是王天风闻不惯明家香，说味道太矫情，甚至拒绝跟他拥抱。明教授穿过大半个巴黎找到一家百年手工香坊学习，调试了很多次做出了Somnus，终于换来一句“还凑合”。前调带着辛辣，后调却带着冷甜，很像他的疯子。没有罂粟花的成分，但是取名Somnus，这是他为他做的，他就是他的罂粟。

王天风从来不用香水，但是他的疯子很喜欢Somnus的味道。明楼趁机变本加厉的把人拐到床上，他要把他也染上这个味道。Somnus似乎让王天风的脾性有了和顺的假象，砸东西和找他打架的频率都少了，他们花更多的力气用在了床上。但是疯子在床上放肆之际狠狠咬一口或者直接给一拳的臭毛病依然没改掉。

他的疯子真的很喜欢Somnus。诀裂的那天雪很大，两个人站在雪地里，王天风朝明楼脚边连开了三枪。明楼能说什么，跟我走跟党走？不可能，于王天风只要能抗日救国，党派不重要，但是救命之恩知遇之恩，他决不可能背叛戴笠。事到如今明楼也只能说一句：对不起，是我负了你。

他的疯子真的很喜欢Somnus，疯子走了，什么也没拿，只带走一瓶Somnus。

明楼握着王天风的手腕，把停到半空的手贴到自己面上。他又瘦了，手腕子形销骨立的。军校在战时伙食跟不上，肉食不是天天有，原本就有胃病，在巴黎好不容易被自己养起来的一点肉，又给瘦回去了。他变黑了，训练学员常常风吹日晒，但是那双眼睛却那么清明透亮，真好，不似自己的晦暗疲惫。明楼忍不住想去吻王天风的眼角，又贪婪的想吻他的唇，但他是不敢的。

第三战区形势严峻，刻不容缓。此番不管执行谁的计划，他们俩都必须舍掉一个，旁人没有那个分量。明楼多想把他的昼思夜想拥在怀里来个阔别已久法式热吻，开释深埋在心底疯狂的隐忍。可是他不能，情感是可怕的，明楼怕任何亲昵的动作都会让自己在赴死的时候有那么一丝不决绝。

然而明楼后悔了，就在王天风死的那天，明楼再次梦见他的时候。这次疯子只留给他一个背影，怎么也抓不住了。为什么当时没有好好拥抱他，在军校时嬉笑着发誓生死搭档一辈子，最后却连一个告别的吻都没来得及给他。他俩拿谁先死打着赌，明楼输得彻底，他的半条命就这样，没了……

王天风，你真是混账……

抗战胜利后明楼带着王天风的骨灰回到了巴黎，他们曾经住过的那栋老房子。打理王天风最喜欢晒太阳的小院子，修葺一起淘回来打架时碰坏的老家具，只有回到这里他的心才能真正安顿下来。可惜慧极必伤，没到五十岁，明楼就因为头疼病走了。临去前明楼抱着骨灰盒，把最后一瓶Somuns倒进了王天风的骨灰里。

“下辈子，我一定能找到你。”


…………

巴黎，一栋周渠不久前置办下的老房子里，谭宗明拿过毛巾帮刚洗完澡的周渠擦着湿发，壁炉照着坐在地毯上的两个人在墙上拉长了温暖的影子。谭宗明忍不住低头埋在颈间偷到一股暗香。

“好香啊。”

周渠无奈的笑了，几年前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就勾搭到床上开始，老谭就跟上瘾了一样没事就嗅嗅自己，说好香。可明明自己从来不用香水，连洗护用品都爱用无香型的。

“就你鼻子奇怪，从来没有人说我身上有香味。”周渠又抬起胳膊自己闻了闻，依然什么都没闻到。

“闻不着那是他们没福气。诶，今天是你生日，你送我个礼物呗。”

“啊？那你想要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准备。”周渠又被谭宗明逗笑了，听说过生日送礼物的，怎么还有要礼物的。

“没事，我自己备着呢。”老谭郑重的拉过周渠的手，往无名指套上与自己同款的对戒。

“老周，咱俩结婚吧。”

老周抵着老谭的额头笑得明媚。

“…好。”

这辈子，我再不会弄丢你了。